回到這一兩年來到北一段調查的日子,那時在南湖池山屋的鐵皮上,看見許多協作與登山者的大名刻印其上。登山者來來去去,記不得太多名字;然而協作們一次又一次地為了生計來到這遠離東埔的高山,而Dahu說到這些人都是他的左鄰右舍或是長輩親戚,我們聽得津津有味!
尤其是聽到司宴仍在世時,心中驚呼著。原來與白姑大山途中那處重要水源有深厚淵源的長者還健在,心想何不去找他看看呢?
不巧,下山後隔了一段時間,便聽到他因病住院的消息,令人十分擔心,拜訪的念頭也就此擱置了一兩年。
也幸虧聽Dahu提到司宴近來的健康狀況又穩定了些,便又帶著資料,前去東埔。
南湖池山屋的協作印記 |
這些登山記錄,是特地跑了幾趟臺灣圖書館,在充滿古早味的山岳雜誌裡尋覓到的登山前輩足跡。尤其是民國70年代的《中華山岳》雜誌,算是司宴的黃金年代,也不難看出戴曼程經常找他當夥伴。
戴曼程投稿於中華山岳雜誌,並有司宴參與的記錄概列如下:
70.4.4~12 太魯閣山列活動
72.7.14~18 從新鞋山攀登中央尖山西峰
73.3.28~4.3 霧頭山縱走北大武山並東下太麻里溪
73.7.20~28 從卑南群峰到見晴出雲
73.10.3~11 纏綿白姑九日
76.7.9~16 查探太魯閣大山山列的另一孔道
78.6 林專山探訪紀要
77.6.30~7.6 波浪山經西吉南山縱走南湖圈谷
79.3.27~4.3 多美蘭山、玉穗山、安東昆山、玉山南峰連走
戴曼程熱衷探查新路線,其登山記錄在今日看來仍相當經典。在嵐山工作站即將結束伐木工作前,他便於民國76年探查太魯閣大山的新路線,如今已是今日岳界慣用的研海林道路線,極具先見之明;而民國73年由811林道經塔班山、白姑東峰、白姑大山、白姑南山的路線,在中途發現的司宴水池,已是今日攀登白姑大山途中的重要水源。
如今,眼前的司宴已是八十多歲,得拄著助行器的老者。因曾輕微中風過,所以他自己也不確定還有多少山的回憶留在腦海。
對於一些過去登山的細節,我也不便追問詳細的過程,當作是聊聊天便已滿足。
拿著舊記錄上的隊員給他看,司宴幾乎全都記得。但過了30年,這些隊員有多少人還健在,又記得他呢?
每一篇記錄的地點,他也略有印象,我們帶了些山上的照片讓他看看,試圖勾起回憶。
關於司宴池,他敘述找到水池之前,他便看到有前人留下的三石灶、焚燒痕跡,判斷附近一定有水源,果然尋得隱藏在箭竹叢中的水池。
在戴曼程的紀錄裡如此敘述:
「一三四0抵達二九四九M肩狀峰,滿山都是柔細淺草,幾株蒼松點綴其中,襯托出秀麗景觀。肩狀峰的西南正稜成雙股曲綫稜,右稜較高,左稜寬闊一些,在左稜稜背上有一塊孤立的青蔥深草叢,久居山區的司晏經驗豐富,指出其中必有水池,我們乃由右稜越過凹地轉到左稜,進入深草叢中,果然有三米多長二米多寬半米深的水池,水位滿池、色質茶黃,略有朽木味,在這缺水的高山稜脈上,就成了登山者的瓊漿玉液,視為無上的珍寶。老戴乃以首位發現者為此水池命名叫司晏水池,這秀麗的二九四九M淺草山峰命名叫白姑池山,以昭彰顯。」
或許是看見擺在一旁的補力康與保力達,附近路人或是鄰居也紛紛湊過來聊天。尤其是一位同樣是八十多歲的Tama,竟參與過八二三砲戰,他以布農語滔滔不絕說了許多往事,Dahu翻譯道:「蔣介石很可惡,都叫原住民在最前線面對共軍!」
記得在2018年的某個週日,不經意轉臺至中視第二熱門節目MIT臺灣誌(第一熱門節目據說為新聞),正播著白姑大山之行,麥哥不知從哪兒聽來,司宴池是由於泰雅族語轉譯而來的說法,不禁令人捏把冷汗。
我也因此想替他發聲,畢竟才距離三十餘年,知悉司宴的人似乎比想像中的少。
其實當初並沒想過要向他問出許多往事,只希望無法上山的老人家,能夠藉此回想起那段山中歲月,不用說出來,只要重新翻閱自己心底以為已忘記的回憶。
也希望讓他了解,多虧他們當年的踏查,為後人建立了許多基礎,我們相當感激。
因此,即使雖然是個話不多的閒聊,然而看見那瓶補力康終究是空了,我們也相當滿足。
您好~看到您的文章~對您深感佩服~我也是愛山人~是否有緣跟您交個朋友?
回覆刪除您好:
刪除只是試著將一些不起眼卻引我興趣的人事記錄下來,怕他們在未來被這個世界遺忘了。
網路無邊界,有任何討論或指教都歡迎在這個小空間交流。
謝謝您~
謝謝貘分享,兩三年去過司宴池卻完全不知道背後有這樣的淵源。謝謝你,才能多了更多記得的人!
回覆刪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