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鳥隨筆

夜晚聽完山社學弟在東華的分享，驅車回到豐裡的路上，一時興起轉進平時遛狗的鄉間小路，看看晚上的鳥兒。

遠光燈照出一隻隻像雕像般停在路面的夜鷹，直到車子相當逼近才飛離，車窗外也傳來白腰草鷸的叫聲，哨音清亮，在暗夜裡劃出一道道清晰刻痕。

這夜無雲，又剛好是陰曆11月15日，星月一同爭輝，令人感到特別寒冷，好像回到了山上。想起上個月的發射升空的Artemis I任務，知道此時獵戶座太空船還在月球那端繞行，且在未來幾年又將重新載人前往時，總會多看幾眼月球。曾聽過父親提到他小時候，許多人守在村莊唯一一臺電視機前觀看阿波羅11號登月的景況，那種幾乎聚集了全世界盼望的事件已不多見；而38萬4千公里只是一個數字，若沒有把人放入作為比例尺，是很難感受到自身在宇宙中的渺小，而此時火星正值「衝」，恰與明月相伴，更加強了這樣的距離感。

這裡的田地在上個月收割之後就未翻耕，即便只有收割機壓出幾道輪痕積了水，在白天依然吸引了許多水鳥，不知夜晚又是什麼狀況。微弱映照著月光的一行行積水與稻梗，就像等待被拉開的舞臺布幕摺痕，令人期待之後的演出。

關掉引擎，取而代之的是細小而和諧，令人心靜的蟲鳴聲。
下意識地開啟錄音筆緩步前進，不久便傳來「嘎～嘎～嘎～」的田鷸叫聲。

牠們平時總是等到人們相當接近時才飛起，在夜間亦不例外，但今夜就像骨牌一般，一隻接著一隻田鷸陸續飛起，觸動了一連串機關，「嘎～嘎～嘎～」此起彼落，由近而遠，最後又沉寂下來，成了月夜裡的一小段插曲。

再往前進，又有兩隻花嘴鴨飛起，夜鷺亦在夜空經過，宛如事先安排好陸續出場。鳥兒們的身影雖隱蔽於黑暗中，卻依然讓人享受了一場聽覺饗宴，豐富了這特別的夜。

舞臺終歸平靜，把這幕令人回味的夜景，記錄在音檔的片段之中，一次次回放後，原本寒冷的月夜，漸漸溫暖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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